Friday, November 23, 2012

Speaker For The Dead (by Orson Scott Card)

閱讀版本:作者最終版

相隔十幾年後,我再次隨著 Ender 的腳步踏上那個說著葡萄牙語的異星殖民地, Lusitania。

或許是因為我已經脫離作者 Orson Scott Card 在自序中提到的「小小孩」(little children) 階段,這次讀【誦亡者】 (Speaker for the dead,一般譯做【亡靈代言人】) 帶給我的衝擊遠比多年前要大;又或許是在美國待上了好一陣子,身為一個異鄉人 (異族人) 在這塊土地上生活,讓我和書中的小豬人 Pequeninos、蟲族女王 Hive Queen 產生某種奇特的連結。因此當我看到 Ender 的時候,他不再是那個拯救人類的大英雄,他反而像個異族人,企圖了解我(族)的語言、社會、生態。

當然,我不是說我討厭人類;幾乎所有關於外星人的故事、設定,如果你去細細品嘗的話,到頭來還是反思人類社會的。

「認同」是【誦亡者】這本小說探討的重點之一。對於來到異國後有強烈認同衝擊的我來說,再次體驗書中人物的經歷就沒有像小時候那麼困難了。而書中許多經典的對話,也讓我再次去思考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例如故事開頭的地方, Pipo 和 Novinha 說:

"....Every person is defined by the communities she belongs to and the ones she doesn't belong to. I am this and this, but definitely not that and that and that...." 

想想我們自己不也是用各種方法把自己和別人區隔開來,但又無法脫離某個特定的小圈圈?

故事中段 Ender 和 Pequeninos 的對話:

"...I'll do everything I can," said the Speaker, "but first I have to know you, or how can I tell your story? I have to know you, or how can I know the drink is poisonous or not? And the hardest problem of all will still remain. The human race is free to love the buggers because they think the buggers are all dead. You are still alive, and so they're still afraid of you."

不就跟美國人慶祝感恩節,但他們的祖先卻把美洲大陸的原住民印地安人逼到絕路一樣?(不只一次聽到美國人很無奈地講:我們感謝他們,但我們把他們殺光了。)

以及接近故事結尾,讓我感到有點錯愕的一段,同樣是 Ender 對其中一隻小豬人說:

"...But why does a single piggy in any other forest have to die, just so you can have these gifts? And why would it hurt you in any way, if we also gave the same gifts to them?"

雖然 Ender 在前幾頁才指責過別人不應該在面對異族時顯現出文化優越感;但這樣的訓話不也就像現在的美國政府,扮演著國際警察,把他們的「和平」理念硬套在異國人身上?雖然為了降低戰爭帶來的傷亡,這樣的協議在故事中還算符合邏輯,但我無法苟同這樣一廂情願的直線思維。這也是整個故事裡面我唯一無法「認同」之處。畢竟,我前面說過了,我是站在 Pequeninos 和 Hive Queen 這端的。或許十年後我會再讀一次,又會有不一樣的感想。或許永遠站在雞蛋這一邊,也是會累、會麻痺的。

如果只能和非科幻迷推薦一本科幻小說,Speaker For The Dead 絕對是我目前的首選。因為它不只是一個可圈可點的科幻小說,更是一本探討了親情與愛情、謊言與真相、人與異族、科學與宗教的集大成之作;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個充滿了感情的故事。每一頁、每一句都足以觸動讀者的靈魂,讓你把自己投射到書中的角色身上,直到最後一字。


[相關連結]

[1] 本書有非官方中文翻譯版本,譯者為 Alan Krantas (譯有【垂暮戰爭】、【閃憶殺手】等知名科幻作品),連結:卡蘭坦思蓋普恩基地,【亡靈代言人】
[2] Krantas 的心得
[3] 貓昌's 幻想文類中特立獨行的傳教者-Orson Scott Card
[4] 六百 文明的碰撞

Monday, November 12, 2012

When Gravity Fails (by George Alec Effinger)


[有點相關的題外話] 雖然說我這學期旁聽的這門課叫做 Science Fiction,但事實上它的正式課號是 NES3555,也就是屬於 Near Eastern Studies 的課程之一。教授 Dr. T ,美籍中東裔、教阿拉伯文學,但同時也很愛科幻所以才催生了這門課 (以往文學院只有開 Dystopia)。但是既然開在近東研究子目錄下,還是得沾到一點阿拉伯的邊,於是帶有中東色彩的 Dune (勉強)、When Gravity Fails 和 Alif the Unseen 便被納入指定閱讀了。

When Gravity Fails 是個融合了 cyberpunk、noir 、伊斯蘭文化的奇特作品,也是我目前讀過唯一一本主角到故事中段都還沒有被 wired 的 cyberpunk。也就是說,When Gravity Fails 是個從 punk 到 cyberpunk 的主角個人血淚史 (真的有血又有淚)。

故事發生在一個虛構的未來阿拉伯城市 Budayeen,龍蛇雜處,人與人之間雖然開口閉口 Insha Allah (阿拉的旨意) 但是彼此阿諛我詐;你知道的,就是典型的那種塞爆龐克城市,只是場景搬到中東。但即使是在中東,廢渣型的「偵探」、(類) 日本藝妓/打女、變性脫衣舞孃、街頭混混和黑幫老大,該有的絕對不會少。主角 Marîd Audran 就是一個像 Blade Runner 中的 Deckard 一樣的衰小獨行俠,因為當了朋友的擔保,好死不死捲入連續凶殺案,經過一連串波折後又被城市中的黑幫大老抓去把腦袋升級,逼他去對付那個神出鬼沒的變態殺人魔...。

故事雖然最後又牽扯到國際陰謀和諜對諜,但 George Alec Effinger 並沒有花太多篇幅去描述這部分,反而把重心放在人物的刻劃上,因此讀者比較能夠「感同身受」(相較於 Neuromancer 的 Case 和 Molly)。讀者所要接受的 novum 也比 Neuromancer 少得多,即使並非常讀科幻的讀者應該也可以很快進入狀況。比較特殊的是故事中的人物可以利用人格修改裝置 (moddy) 變換人格;不只是「真實」世界中的人格,連 James Bond (by Ian Fleming) 和安樂椅神探 Nero Wolfe  (by Rex Stout) 都跑來插花,雖然只有短短幾段但卻非常精彩。

有機會應該還會把續集找來看看。

p.s. When Gravity Fails 書名取自 Bob Dylan 的 "Just Like Tom Thumb's Blues."